季雲軒的案子，很是懸。

他把杜雍嵐保出了大理寺，林家那邊就一口咬定，林小侯爺就是季雲軒殺的。甚至還有一個下人站出來作證，信誓旦旦地說，自己看到了季雲軒打到了他家林小侯爺的腦袋。

“雲軒，你再好好想一想。”徐遠達道，“你打到人沒有？”

季雲軒搖著頭，跟之前一模一樣的回答：“當時的場面太混亂，我真的記不清楚了。”

“不能這麽回答”徐遠達分析說道，“你若是在大堂上這麽說，豈不是給林家可趁之機？”

“那我應該……”

“你就說自己沒有碰到林小侯爺的腦袋。”徐遠達出主意，說道，“這樣，你與林家小仆的證詞相悖，審案的官員就會質疑，你們兩個誰在說謊……”

有了質疑，案子也就有了突破口。

季雲軒輕輕嘆口氣，緩緩說道：“我到現在也想不通一件事。”

“什麽事？”

“林家的人不去找真正的兇手，為什麽可著勁兒地往我身上潑臟水？”

杜揚嵐聞言，稍稍一頓。

“對啊……為什麽林夫人不著急找殺害自己孩子的兇手，反而來大理寺搶屍體……她如果得逞了，大理寺就永遠不知道林漆真正的死因了，不知道死因，又怎麽找兇手呢……”杜揚嵐的語氣越來越快，就像小嬰兒學習學走路一樣，起初磕磕絆絆但是越到後來越順暢！

“所以說……”杜揚嵐說著，雙目熠熠，直直看向季雲軒，“林夫人知道殺害自己兒子的兇手是誰！”

季雲軒微微頷首，說道：“但是，她又不能把兇手交給大理寺。”

“對！”杜揚嵐道，“所以，她必須把臟水潑在別人身上。”

起初是杜雍嵐，但是杜雍嵐有季雲軒作證，出去了，如今就只剩下季雲軒了。

“這就能解釋林家這些亂七八糟的舉動了。”杜揚嵐說。

“不錯。”徐遠達一直聽自己兩個學生分析，覺得他們說的頭頭有道。

“但是，證據呢？”徐夫子提醒兩人，“大理寺辦案，不是全憑嘴皮子，要看的是證據。”

“那就要從林漆的死因上面著手了。”杜揚嵐說著，自然而然地看向季雲軒。

“不錯。”季雲軒頷首，“幸好林漆的屍體現在還在大理寺。”

杜揚嵐：“具體怎用好這具屍體，還是要看顧封靈的。”

“看我什麽？”

說曹操曹操就到，小顧將軍一身大理寺少卿的打扮，走了進來。

“有線索了嗎？”徐遠達直接問。

顧封靈搖搖頭，說：“林夫人很不配合。”

杜揚嵐一攤手：“她越是不配合，就越說明有問題。”

“她是侯爺夫人又是皇上義女，身份擺在那裏，我們也沒辦法。”顧封靈揉了揉眉心，“總不能把人直接抓到大理寺審問。”

“這件事說到底是圍繞著林漆。”杜揚嵐道，“林漆周圍的狐朋狗友……”

“已經在查了。”顧封靈道，“林漆的朋友都是有家世的公子哥，或者是一些達官貴人，大理寺的衙差去了，他們也不怎麽給面子。”

杜揚嵐聞言只剩嘆息。

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，大理寺如今的地位就是這麽尷尬，皇上有直屬他的鶴唳衛。

鶴唳衛負責保護皇上安危，還負責巡查緝捕，在一定程度上分了大理寺的權。

鶴唳衛的人數雖然不多，但是個個都是千挑萬選的精英，那些達官貴人對鶴唳衛談虎色變，但是對大理寺，就不怎麽放在心上了。

“林漆就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嗎？”杜揚嵐問。

“有一個。”

“誰？”

“禮部尚書家的四公子，高登。”

“高公子啊……”杜揚嵐還記得這個一言難盡的公子哥。

當初陪著陳廷婷一起作，讓小顧將軍教訓了一番。

“他是最不配合的。”顧封靈說。

杜揚嵐嘴角抽了抽，表示能理解，高登能配合小顧將軍才怪，不過……

說起高登，杜揚嵐自然又想到了陳廷婷陳小姐。

高登不配合，有人能讓他配合，不是嗎？

“我想起還有些事！”杜揚嵐猛地站起身，“你們慢慢聊，我先走啦！”

說完，跑出大理寺，馬不停蹄朝著陳府去了。

陳廷婷見到杜揚嵐的時候，滿臉的不悅與嫌棄，陳小姐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：“你有什麽事？你沒在小顧將軍面前亂說吧？”

“放心，我什麽都沒說。”杜揚嵐笑了笑，也不兜兜轉轉地繞，直接開門見山：“我這次來，是提條件來了！”

陳廷婷的眉心緊皺：“什麽條件？你想做什麽？！”

杜揚嵐笑得見牙不見眼的：“很簡單，只要陳小姐幫一個小小的忙。”

…………

這邊，杜揚嵐在陳府裏跟陳小姐提條件。那邊，馮氏坐著轎子從相府角門出來了。

轎子兜兜轉轉，在羊腸小巷裏轉了好幾個彎，估計連轎夫都要走迷糊了。

馮氏在一處街角喊住了轎子，她掀開轎簾走了出來，一身長長的帶帽披風把身體遮擋得嚴嚴實實，帽子一蓋，沒人知道她是誰。

“去前面茶攤喝口茶，等著我。”馮氏說著，拿出了零碎的銀子，遞給轎夫們。

轎夫們領了錢，開開心心吃茶歇腳去了，馮氏自己一個人走進了不遠處的街裏。

街角的盡頭有一家茶館，乍一看，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茶館，名字也普普通通，叫永興茶館。

馮氏直接走到了茶館最裏面的雅間門口，推門進去，店小二緊隨其後，問：“夫人，您要什麽茶點……”

“我要見你們老板。”

店小二眼珠子一轉：“您有什麽吩咐，可以跟我說。”

馮氏直接拿出了銀子：“我要見你們老板。”

店小二直勾勾看著銀子，眼睛放金光：“好！您稍等，稍等！”

不一會兒，茶館的老板進來了，是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，或許是長得太瘦了，有些駝背，一張瘦的皮包骨頭的臉，就差寫上“尖嘴猴腮”四個字了。

“客官，您找我？”老板說著，笑瞇瞇地，直接坐到了馮氏面前。

“幫我放一個消息出去。”馮氏直接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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